我在深渊看你 3
原著改结局向-《娘娘腔》
治好了又能怎么样呢。
他的整个人生都已经病入膏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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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程秀有些无力地靠着椅背,他瞄了一眼电子屏上的时间,大概还有五个小时才能到新加坡。
他疲累地闭上眼,感觉自己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刻。
他原本再过几个月就要和集团去新加坡进修会计的培训班,所以签证已经早早地办了下来。
他估摸着邵群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,趁这个时间飞到新加坡躲一阵子,应该是安全的。
他没有向黎朔或小季伸手,这次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买的机票。
有什么用呢。
他迟早会被邵群发现,用各种苦情戏的戏码来骗取他的一时心软。
再把他锁进那个深不见底的牢笼里。
他现在不担心邵正,邵家人反正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。
想起邵正,李程秀的眼角又湿润了。
至于茶杯,现在也已经成年了,家里有专门的保姆喂养,也安全得很。
其实邵正不是他的血脉,也让他有几分安心。
他至少再也不用担心,有朝一日邵家人发现了那个孩子真正的血脉,会有什么后果。
他只是不能再承受一次。
那样虚伪至极的欺骗。
现实是如此血淋淋,撕心裂肺的呼喊到了嘴边只剩下无助的沉默。
他已经连埋怨和责怪,都懒得开口了。
李程秀支着脑袋,飞机玻璃上映出他那张清秀的脸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的五官依然看不出岁月经年洗练过的痕迹,养尊处优的生活确实让他生理机能的发展都开始变缓了些。
他还是一样年轻。
却还是一样不长记性。
这次怎么办呢。
他还能再妥协一次吗?
李程秀正胡思乱想之际,一条软踏踏的毛毯莫名落在了他微微蜷缩的身上。
一下子包裹住了他慌乱的心。
那是一双修长而又白皙的手,正替他整了整毯子的小角。
他还未来得及开口,男子已经解答了他的疑惑。
“我看你脸色不好,没事吧。”
李程秀微微撇过头,原来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此时已经摘下了眼罩,一双清凉柔和的双眼进入了他的视线。
温暖的声音从他的身边缓缓包围过来,耳畔是富有磁性的关切,好像有重力吸引一般,让人不自觉沉沦在他的声线中。
“我没事。谢谢。”李程秀恍然之中点点头,表示感谢。
他忽的一愣,才反应过来,这次他说话竟然没有磕磕巴巴的。
从前每次与邵群闹不愉快,言谈之中他会不自觉地结巴。
这次……
李程秀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。
“去新加坡做什么?”男人戴上眼镜,捋了捋耳边的碎发,然后递过来一杯温水。
李程秀从前不敢抬头看人的毛病早就被邵群强行改好了,他不卑不亢地接过水,眸光透过淡淡的水汽观察着眼前的男人。
他看起来并没有恶意,相反地,还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。
五官没有邵群那样的戾气,侧脸的轮廓闪烁着点点异样的神采,嘴角还溢出微微的笑意。
“嗯?”
李程秀借着水汽的朦胧,避开男人的视线,只是轻声回道,“去旅游。”
“一个人?”那人支了支镜框,语气里透着些许惊讶。
在捕捉到李程秀眼神里一瞬间的空洞之后,他很快他就打起了圆场,“我有时候也喜欢一个人旅游,北欧,俄罗斯,都是不错的地方。”
李程秀顺着他的话点点头。
他并不打算再继续搭话,这个男人看起来虽然和善,但是他并不清楚别人的底细,随意开口,或许会冒犯别人。
他生存了几十年的积累下来最残忍的经验告诉他,不要轻易相信别人。
李程秀稍微改变了一下躺着的姿势,靠着窗户打算闭目养神。
男子好像也不打算继续说什么,只是从包里取出一本《自卑与超越》看了起来。
李程秀无意之中瞄了一眼,全是英文和符号,一看就是很麻烦的东西,这书似乎是心理学方面的书籍。
他不自觉开口道,“你是心理咨询师吗?”
李程秀刚一开口就后悔了,他尴尬地笑笑。
男子察觉了他的窘态,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道,“也不全是,我是五官科的医生,有时候去心理科坐诊。”
李程秀见他的样态都很自然,不禁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丢脸,他想了想,憋出一句,“原来如此。”
那人似乎发现了李程秀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性格,从怀里掏出名片夹,递给眼前这个柔弱的男人。
“我是陆知修,如果你想来测试一下自己的性格或者心理方面的问题,可以来找我。”
李程秀见他一节骨骼分明,极为好看的手指夹着金晃晃的名片伸到自己眼前,不明不白接过来。
“陆知修,新加坡医学学会委员,新加坡中央医院五官科主任。”
李程秀看着上面鎏金的字体,有些呆滞。
眼前的男人年纪应该与他相差无几,竟然是医学界如此卓越的人物。
陆知修看他呆呆的样子,觉得有几分好玩,他稍微把身体向李程秀的方向靠了几分,低低道,“你有点怕和别人说话,是吗?”
李程秀从来都不擅长掩盖自己的内心想法,陆知修看他眼里闪过的惊慌失措,就已经确定了。
“内向的人很多,我刚刚是开玩笑的。”陆知修安抚性地笑了一下。
李程秀这次没有去医院的打算,他用最短的时间计划好了来新加坡,带的是自己的工资卡,里面的钱他已经拜托银行的朋友转到了另一张国际性的银行卡,卡的主人名字是黎朔。
这是黎朔之前给他的,那时他们还在一起……打算出国度假。
李程秀想起黎朔,觉得心里有些温暖。
有些心酸。
虽然很久没有和黎朔联系了……
这次他也不能和他联系。
不能再把祸水引到别人身上。
他知道黎朔和赵锦辛已经结婚了。
再怎么样,也不愿意再打扰他。
如果被赵锦辛知道他在这里,估计下一秒邵群就能把他家给拆了。
他可以先看看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,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先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轨,在国内,总是没几天就会被邵群找出来。
去医院一定是一大笔费用……更何况,他这样的性格是经年累月养成的,说是心理问题。
不如说是他的整个人生都有问题。
李程秀安静地想。
治好了又能怎么样呢。
他的整个人生都已经病入膏肓了。
救他的良药,在哪里呢。
他这次也不是非要和邵群怎么样,只是不想看见和邵家有关的任何人。
如果从此以后都再也见不到……
那也是好的。
他舍不得正正,茶杯……
然而他没得选。
新加坡有很多华人企业,英文不流畅问题也不大。
他知道邵群再过一个小时估计就能查出他来了新加坡。
但是之后,他想自己至少能安生一段很长的日子。
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出国,不过之前和邵群出去过很多次,他留了几个心眼,安检取票的流程都暗暗记在了心里。
好像是预料到总会有这么一天一样。
这次出来颇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。
他想试试,如果在这里能立足……能躲开那个人。
异国他乡又如何呢。
他现在又重新体会到了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。
这感觉还异常的熟悉。
仿佛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在一个人旅行,在一个站点停留歇息,再前往下一个没有目的的目的地。
邵群,只是和他走了一段路,住了一段时间的宾馆而已。
剩下的路,他还要自己走。
李程秀垂下眼帘,眼底是掩不住的失落。
他抬起头看着陆知修清澈见底的眼眸,似乎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。
那时候他的眼神应该也是如此干净。
“不过我建议你有时间,更应该来看看五官科。”
陆知修悦耳的声音又浅浅地传入他的耳中,打乱了他的思索。
“五官科?”
“你的右耳……是不是受过伤?”
李程秀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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